写在前面
——关于《康复者说》栏目
”
对很多人来说
“精神障碍患者”是“可怕”且“陌生”的存在
而心生的这份“可怕”
大多是陌生和不了解所致
实际上,他们只是得了一种慢性疾病
就像高血压糖尿病一样
经过正规治疗和康复
完全可以正常且稳定地工作生活
我们更愿意称其为“康复者”
正阳社工开展精神卫生服务8年有余,这次我们想换个角度看服务。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康复者群体,我们开辟了《康复者说》专栏,相信在这些康复者的故事里,你能看到他们作为普通人的那一面,看到他们在充满物理障碍与社会障碍的人世间坚忍地活着并不断寻求幸福的样子。最后,感谢所有讲述人,敞开心扉自揭伤疤需要莫大的勇气,愿我们都能悦纳不完美的自己和他人,向着光亮出发,向着更好迈进。
导读
本期讲述人从十几岁出现症状,到二十几岁确诊精神分裂症,如他所说,患病却不自知、知悉却不治疗的这几年光阴像是被偷走了。他用努力拼凑起来的记忆告诉我们,关注自身状态、及时寻求帮助,是拥有健康人生的不二法宝。
脑海中的橡皮擦
我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只橡皮擦,现在回想这三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非常吃力,记忆被分割得七零八落。你们问我上学到几年级我都不能肯定,我记得是四年级,父母却说上到初中,不得而知了。
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从小就跟着父母在深圳生活,只能说好像,因为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甚至连离家出走这件事都是爸爸后来告诉我的。有一次他骂了我几句,我不服,他又打了我,我就离家出走了。爸爸告诉我,我自己走了几十公里,他们找了很久很久,最后在宝安区把我找到,他还说,我好像把别人惹生气了,被人打了一顿,但我完全没有印象。再后来,我好像都是在家附近游走,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了。
爸爸经常在附近几个城市的工地打工,平时我和妈妈住。我有时候会捡瓶子卖,会跟妈妈要钱买水,浑浑噩噩中日子好像就一年一年地过去了,我越来越懒也越来越容易自说自话。现在想想,我“不正常”地过了很多年。直到二十多岁时,爸妈才带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是精神分裂症,开了很多药给我吃,我好像清醒一点了。
助清醒的长效针
但是慢慢地,我不想吃药了,吃完药免不了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越来越胖。妈妈管不了我,爸爸一年也不回来几次,于是我回到之前的状态,不吃药不洗澡不换衣服不做家务,忙着捡废品,忙着换钱买水,忙着漫无目的地在社区游走。我能听到有人和我说话,有时候我也会和他们对话。来家访的社工和我妈妈说这是幻听,要注意甄别,还要注意出现命令性幻听什么的,还举了好多例子,他们说到药的时候我都会躲得远远的。有时候又感觉我的记忆是断裂的,上一秒我记得在家里,缓个神,我就在外面了。有一次,我在社区遇到了社工,缓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在和我说话了。我当时心情好,就和她们说“我在和天上的神仙对话”,问到细节,我已经不想说了。
妈妈说,我经常睡到半夜不自觉地说很多话,声音很大。有天隔壁邻居受不了报了警,社工、民警和120急救车都来了,然后我就住院了。医院里的人熟悉又陌生,也不知道住了多久,社工陪着妈妈来接我出院了。
回家吃了一个月药后,我又不想吃了。社工到我家跟妈妈聊天,提到有一种针,一个月打一次,没吃药那么麻烦,妈妈想让我试试,但是她管不了我,她让那些社区的人来帮忙带我去打针。打针很疼,但终于不用每天吃药了,我还挺开心的。今年5月爸爸回来了,在家会要求我定期洗澡、换衣服等等;每个月社工会准时同爸爸一起陪我去医院打针,打了几个月的针后,很神奇,我的大脑清醒了很多。现在我知道了,它叫“长效针”。
重启的十八岁
医生和社工很爱鼓励我,那天社工问我要不要和医生说一声谢谢,我说了后,她们都夸我。社工问我会不会写字,后面还拿了本子给我练习写字。今天她突然问我几岁了,我脱口而出说十八岁,还没有成年。说完又有些疑惑,自己应该是三十多岁了才对啊,可能内心深处感觉自己丢了一些时间。
三十多岁的我,好像一直感觉自己才十多岁,我想去寻找我丢失的那些年。社工告诉我,我可以去寻找过去的时光,但我更应该去努力地过未来的日子,如果我的记忆停留在十八岁,那我可以从现在开始过十八岁之后的日子,对了,告诉你们,我现在会坐公交车了哦~
供 稿 | 大鹏精防团队夏旋(故事已得到主人公授权同意公开)